墨黑紙白/文
在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不為人所知的職業(yè),一種是靈魂操控者,一種是靈魂思考者。靈魂操控者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而靈魂思考者對每一個人卻是一視同仁,當然像本文所緬懷的靈魂思考者——加西亞•馬爾克斯并非如此,他曾撂下狠話:“死后150年都不授權中國出版自己的作品,包括《百年孤獨》”。
有讀者也許會問,文學家就是靈魂思考者嗎?我疑慮并非如此,文字、文學與文學家,或許可以制造出精神大麻,讓人們沉湎于文字的浩瀚之中,但真正能創(chuàng)造出“扒拉靈魂藝術”的靈魂思考者是屈指可數(shù)的,在我看來馬爾克斯算其中一位。雖然這位靈魂思考者對中國甚至對中國人都不是很感冒,但也情有可原,對于一個以山寨、盜版為時尚的國度來說,世界上的科技大國是喜好這樣的國度的,因為核心技術他們來創(chuàng)造,而山寨與盜版則是他們最好的“客戶”,而對于世界上無論哪個國家的文人而言,這樣的國度又是極為令人厭惡的,誰也不希望自己辛勤的成果成為山寨的搖錢樹,淪為盜版的寵兒。
當然,有些中國人對此可能嗤之以鼻,認為馬爾克斯的文字能在中國“洛陽紙貴”(盜版)應當感到自豪了,沒看到中國的紅人們吸金都跟吸糞一樣?有這么認為的人并不奇怪,畢竟中國有不少人習慣于奴性,還容不得他人自主,更厭惡他人維權,這是歷史遺留下來的,也和布恩迪亞家族患有“孤獨癥”一般患有“奴性病”。
加西亞•馬爾克斯剛離去,各種悼念的文章紛踏而至,有一個人寫的很有意思,他說,他曾經(jīng)想以《百年孤獨》為摹本,寫一部中國式《百年孤獨》,大約寫了幾萬字被祖父撕扯為碎片而胎死腹中,原因是他的祖父雖然認同《百年孤獨》是一部罕見的文學藝術,是用生命在思考的一部巨作,但如果自己的孫子也寫出這樣一部“托派”、“反骨”、“大右派”的文學作品,家庭是一定要遭殃的。我很理解這位仁兄,如同理解張國立高呼:“即使中國能拍出《紙牌屋》能通過審核嗎?”我不認為這位想寫中國式《百年孤獨》是一種狂妄,也不認為張國立的登高一呼是一種作秀,而是在中國確實很難隨心所欲的用生命去思考,從家庭式的小專制,到社會式的大專政,都不允許你用生命去思考,因為你的思考會影響少數(shù)人的“大民主”。
我的耳畔一直縈繞著加西亞•馬爾克斯的一句話“如果有一剎那,上帝忘記我是一只布偶并賦予我片刻生命,我可能不會說出我心中的一切所想,但我必定會思考我所說的一切。”或許,正是基于這樣一種對生命的認知,對社會的認知,尤其是對他苦難的國度的認知,他的文字才會如此厚重,充滿了對孤獨的批判,也充滿了對現(xiàn)代文明以殘暴的方式對待落后民族的痛斥。誠然,我們每個人都沒有被上帝當做是布偶,也同賦予我們每個人同樣的生命,或許人的生命長短因為各種元素參差不齊,但總有些人會在歷史的軌道上留下些什么,哪怕是無關痛癢的批判,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靈魂思考者,哪怕是在生命奔波于生活之時稍稍地做一些思考都嫌太過累贅,于是文明與落后就有了明顯的區(qū)分。正如另一位靈魂思考者辜鴻銘所言“評價一種文明,是看它能制造出怎樣的國人”,也許辜鴻銘這句話能夠很好的治療馬爾克斯所患的孤獨。
我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的馬爾克斯是否會認為辜鴻銘這句話能夠釋然他內(nèi)心的孤獨,但我所知道的是,辜鴻銘這句話并不能釋然中國人心中的“病”,因為說這句話的人同時又是道統(tǒng)堅實的捍衛(wèi)者,如果用生命思考就能改變這個世界的諸多不公,也就太過低估造物者的變態(tài)程度了。對于這兩個靈魂思考者,他們個人的成功是必要承認的,但他們所希冀的兩個苦難的國家能夠盡快走出苦海的美好愿望怕是要相去甚遠的,“家族”的病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
寫到這里,應該提出本篇題目的疑問,馬爾克斯的離去究竟百年了誰的孤獨?寫這篇文字,特別浪費煙草,以往的文字大約四五根就可以完成,這篇寫到這里已經(jīng)抽了六根了,而該如何回答這個設問,似乎還沒有什么眉目。我所能想到的是,也許《百年孤獨》真的是為中國人所寫,而大多數(shù)中國人并不知道《百年孤獨》描繪了些什么樣的故事,同時也無從得知在稅海中燈紅酒綠的自己,在日漸形成的地球村中是如何的孤獨,我們所知道的是我們正在“影響”世界,我們正在成為發(fā)展國家,然后摸著羞澀的口袋,高呼“老天不公”。
于是無論是布恩迪亞家族第一代族人崇尚煉金術、熱衷武器、渴望征服世界,還是第二代族人對生理的無度追求,對戰(zhàn)爭的狂熱追逐,還是第三代族人對權力的無限的渴求,這些對于中國人來說早已輕車熟路,所以中國人無需知道在中國盜版糜爛的《百年孤獨》究竟寫了些什么,只需知道這部小說很流行即可。而關于這部小說所描寫的第四代,第五代族人的故事也就更不必提了,中國的厚黑學比他們的故事高明多了。真的是這樣嗎?布恩迪亞第四代族人身上具備著強烈的反抗意識,對人權有著特殊的追求,第五代族人時刻為精神解脫而努力著,而第六代族人具備強烈的求知欲望。雖然無論第四、五、六代族人也難逃失敗與孤獨的命運,這些對于中國人來說是極度缺乏的,也是極為稀缺的精神文明。
也許生活在權力至上,紙醉金迷的時代,我們并不覺得我們是孤獨的,生活日益富足的我們甚至還要自詡比拉丁美洲文明多了,這樣的想法并不足為奇,倘若你提出建立一個民主的國家,那一定要被罵是“漢奸”、“走狗”、“賣國賊”,一個個帽子很適時的落在你的頭上,這個時候你才會感到孤獨,倘若你的眼光緊盯著金錢和權力,那么你一定是高尚的,是受歡迎的,是八面玲瓏的,當然這些詞只是證明你生活在體制中,并不能證明你真的不孤獨。于是,我還在思考,他的離去,究竟百年了誰的孤獨?中國人百年的民主,究竟百年了誰的落魄?
落筆之際,還是想致孤獨的中國人,這位靈魂思考者致讀者告別信中的一句話,“沒有人會因為你秘而不宣的思想而記住你。向上帝祈求力量和智慧來表達它們吧,向你的朋友證明,他們對你來說是多么的重要!
2014—4—16 落筆于墨辯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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